那是个晚上，外头四五级风，显得屋里更加温暖，白雪趴在窗台上俯视黑子。自打黑子摔坏了腰--尽避到现在我也不敢肯定那就是黑子--白雪对它温柔些了。它的温柔就是暂时不戏弄黑子，时不时过去闻闻它，冲它叫一声，傻冒都能看出来黑子很感念。这些天它走路艰难，狗友们一个都瞧不见，怪闷的，如果罗婷给白雪一段肠，它就像君主赐臣下黄马褂一样叼给黑子，掉头在一米远的地方坐定，等它坐定，黑子也吃完了。它们对视一会儿，黑子撑不住，趴在窝里睡了，白雪跳下窗台回家。等白雪走了--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等一只猫走了--我提起话头：“跟你说，黑子长本事了。”
“真的？能蹦上桌了？”
“能蹿上墙了--”我从头说起，说了个痛快。
罗婷是个绝对安静的听众，我说的过程中，她慢慢地嚼红薯干，一个问题没都问。确信我没什么再说的了才问：“你看见的男孩儿真是我学生？”
我点头。
“可那孩子还在医院里呢，昨儿我还碰到他妈了，自己儿子要丢了他妈还能不知道？再说了，真有那样的鬼？你说的像博物馆里的恐龙骨头！”
“不是就说给你听嘛，说给谁谁信？你听没听过这种事？”
“你可别吓我了，本来一个人就住就瘆人。”
如果我说“我陪你住”，她又要白我，所以我说了。
店里暖气挺热，生意清冷，我看好的新书第一时间摆上店，没人买。我坐在柜台里，把玩着金属的银杏树叶书签，书签很快被捂热了，行人走过书店看都不看，好像店是隐形的。老来我这儿看书的老头儿这会儿看累了，拿着那个比暖壶小点儿的保温桶，走到饮水机前差不多倒了三口人晚间的用水量，这才直起身，把杯子斜斜，看还能再装点儿，想想做罢。他坐回沙发，倒出一口水，低头抿一下，眼镜顺着鼻子向下滑，老头儿从镜片上见我正看他，笑笑，指指沙发边上的一摞新书：“不错啊，我看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虽然这儿不是图书馆，但有人说话总是好的。
“快年底了。”老头儿又说。
我应了一声。
“你听说没有，”老头欠了欠身说，“明年那条街上要盖个大厦，什么都有，商场，超市、健身房，饭馆，还有书店呐！”
“是嘛。”
老头儿越说越来劲儿：“我们老同学他媳妇管这个，底商都谈上了，咱这儿本来就背，要不你在那儿开个分店？”
老头儿兴致勃勃地看着我，他哪知道，我愁的早不是什么底商，那已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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