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我比父亲高出一个头，但我没有还手，因为我能感到他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，害怕真的伤到我，而我也只是嘴皮硬，不停地骂着“你个老不死的！”
我和他的争吵，引来了路人的围观，他们看着我窃窃私语，声音虽小，但那些最不该被我听见的我都听得清清楚楚：没出息的败家子，混黑道的人渣，苦了老徐了，青素斋是要完了……
无论父亲怎么打骂，我都能忍。但路人的闲言碎语却彻底激怒了我，我猛地发力把我爸甩到一边，朝他们大吼道：“滚！草你大爷的看什么看！”
父亲都被我这一吼吓愣了，我摸了下光头，脑补我现在这锃亮光头，加上一双花臂，特别是发起狠来在面目狰狞中闪着光的眉钉和唇钉，一条街瞬间就剩下我和我爸。
在突然安静的氛围中，我低下了头，不是因为我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，而是看到外人的言语伤害到了父亲，他不再咄咄逼人，而是一脸无奈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父亲什么都没说，独自调头走了。
父亲的沉默让我觉得我真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，从他走路的背影就能看出他憋着一肚子气。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，到家后先把背包藏进了床底下，马上跑去后厨帮忙。
去了后厨，我才得知今天青素斋接了50桌的素斋宴，连拄着拐杖、耳朵听不清的奶奶都来帮忙了。这一刻，我心里不是滋味。
当我的手从奶奶的后背伸到拐杖前时，明显感到她老人家惊得身子震了下，她死死拽着拐杖不肯放手，僵硬地站在那里，喃喃自语：“不要！不要！我还不想走！”
我担心地走到她面前，问道：“奶奶，你怎么了？”
奶奶一看是我，吁了口气，不停地揉着胸口，道：“臭小子！是你啊……吓死奶奶了，我以为是阴曹地府的催命鬼要来带我走喽！”
我尴尬地看了眼手指上刚纹的梵文，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，看花了眼能理解，但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我赶紧戴上了橡胶手套，夺过奶奶手里的菜，道：“我来洗，你去休息吧。”
奶奶眯起眼睛，在围裙前擦了下手，笑道：“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，去相姑娘了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我把一箩筐土豆倒进水池，刚才在街上受的气还没消，手中的力道没把握住，土豆皮都被我洗掉了。
后厨外响起我爸的训斥声，貌似是哪个伙计端错了菜。
奶奶一听我爸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，又看到我这副憋屈样，心中顿时明了。她无奈地轻拍我的肩膀，唉声叹气地离开了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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